現在大家都在談信心,但信心從何而來?我覺得,凡是在講民營企業家們的信心要從某人或某事來,那是典型的不自信。或者說,如果民營企業家群體的信心,因為一點風吹草動就動搖的話,那只能說明這個群體的幼稚。為什么?我們來看看歷史上對民營經濟有兩次重要的政策:一次是2005年2月的“非公經濟36條”,一次是2023年7月的“支持民營經濟31條”。2005年2月,中央發布了“非公經濟36條”,這是建國以來,第一次確立 “非公有制經濟”三個平等:不同所有制主體在法律上是平等的,在市場競爭上是平等的,在財產保護上是平等的。為什么做出這個規定?簡單講,就是生產關系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。因為民營企業家要發展,但卻發現在現實中有困難,民營企業家們當時提出了“解決所有制歧視問題”“放寬市場準入”“深化金融體制改革”“拓寬融資渠道”“改革完善稅制”“加大對非公有制經濟的財稅金融支持”等要求,這些都是現實中的生產力對生產關系提出的要求,解除生產關系上的阻礙。接下來,大家可以看到, 2004、2005年GDP增速是10%,2006年中國的實際GDP增長率為11.6%。2007年中國的實際GDP增長率為13.0%。
2023年,發布“31條”的背景正好與“非公經濟36條”的出臺背景相反。如果說2005年是生產力要突破生產關系的牢籠,那么,2023年生產力陷入增長困境,從2016年開始,經濟就開始進入下行區間,再也沒有高過7%,人口出生率、老齡化、房地產所造成的高負債、高杠桿都是其原因。這說明什么,說明生產力的發展碰到了困難,這時候怎么辦?
如果生產關系不發生大的變革,那么生產力的潛力就釋放不出來,這就31條的背景,不是誰想幫助民營企業,而是民營企業本身的地位決定的——民營經濟占到GDP的50%、稅收60%、科技創新70%、就業80%、企業數量的90%,在中國投資結構中,民營投資占全部投資的65%。請問,這樣的地位與作用,是誰能夠否定的嗎?要想走出困境,不靠民企靠誰?生產力陷入困境,這就是“31條”產生的大背景,怎么辦?如果生產關系不主動作出調整,那生產力只會向下,而誰最不愿意看到這種結果?一定是生產力發展最大的受益者!
懂得這種背景,就懂得“31條”的戰略意義了。企業家就是生產力,31條就是生產關系,所以“31條”相比“非公經濟36條”,突破點在于什么地方?——就在于把民營經濟與中國式現代化、高質量發展、第二個百年掛鉤,明確了民營企業在未來中國生產力發展中的重要作用。
歧視民營經濟就是反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力軍,就是與高質量的重要基礎發展過不去,就是在阻礙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力量,這才是這一規定的戰略意義。那我們再問,為什么生產關系主動做出調整,會促進生產力的發展?原因在于2005年制定的“36條”,并沒有得到完全地執行。比如2010年, “非公經濟36條”頒布5年,但民間投資在傳統壟斷行業和領域所占比重仍非常低。據統計,民間投資僅占電力、熱力的13.6%,教育的12.3%,衛生、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業的11.8%,金融業的9.6%,信息傳輸、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的7.8%,交通運輸、倉儲和郵政業的7.5%,水利、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的6.6%,公共管理和社會組織的5.9%。而市場準入限制導致了企業競爭中的兩極分化,國有大企業依靠壟斷獲取了高額利潤,而在一般性競爭領域中,中小企業競爭激烈,利潤較低。數據顯示,2009年我國規模以上工業中小企業利潤和稅收同比增長分別為1.6%和10.4%,稅收增速大大超過了利潤增速。這個問題,一直沒有取得更大突破,這也是經濟下滑重要的原因之一,既然經濟下滑的原因找到了,那么,這一次出臺的“31條”就是要從具體的操作上,把中小企業融資難、融資貴、市場準入、公共服務體系建設、減輕稅費負擔、營造公平競爭環境等作為要重點解決問題,形成一個完整的戰略設計。所以,這一次的“31條”,對于下行經濟來說,叫“雪中送炭”;而上次的36條是經濟發展高潮期作出的,叫錦上添花。二者性質完全不一樣,雪中送炭如果不落在實處,是會凍傷的。我簡單講三點,就知道31條完全是基于操作來提出的。比如:信用是經濟運轉最重要的核心要素,發達國家基本上就是基于信用來運轉。這次把完善企業信用與政府信用同時提出,對企業推廣信用承諾制度,對政府“完善政府誠信履約機制,建立健全政務失信記錄和懲戒制度”。在民間投資或融資上,提出財政資金涉企資金直達快享,民營企業中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戶“免申即享”,要求有關部門能夠通過公共數據平臺提取的材料,不再要求重復提供,這也是信用體系在投資方面的體現。
比如科技創新的首套創新產品保險,由政府與保險公司為創新公司的首批產品保底,不讓企業的第一次創新虧損。
以上這些都是很具體的做法,為什么這次“31條”在具體的做法上都講得很具體?就是我們前面講的,這是生產關系主動擁抱來適應生產力的一個戰略頂層設計。
在經濟下行的情況下,只有通過生產關系的變革,才能迎來生產力的再次大發展。
由此可見,接下來經濟一定會發生大變化,盡管可能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,可能是五年、十年甚至十五年的一個長周期復興過程。
所以,我建議民營企業要給自己開一次“遵義會議”,每一家民營企業的戰略航向,要轉方向了!